工业设计的 Project 和 Practice

建筑师 Peter Eisenman 2011 年在美国雪城大学建筑学院(Syracuse University School of Architecture)作了一个报告,题目为“Project or Practice?”可以通过 Youtube 来观看。Peter Eisenman 先以一个简短的定义来区分 Project 和 Practice,如果建筑师有一个 Project 那就是他定义了周围的世界,如果是 Practice 就是周围的世界定义了建筑师,两者并没高下之分而在于个人兴趣和能力的选择,拯救世界不是 Project,可持续发展也不是 Project,Project 总是关系到建筑学科自身,以及对其现状的批判(并非是“把我批判一番”的批判),所以 Project 总是政治性、思想性、知识性,等等。然后 Peter Eisenman 给出了一些对比例子来说明 Project 和 Practice 两者的区别,他先用巴洛克时期 BerniniBorromini 来对比举例,Bernini 有 Practice 是当时最具实力的建筑师,Borromini 有 Project 但只有很少的项目能做,Project 并不能带来权力,就如 Philip Johnson 只有 Practice 但是没有 Project,Aldo Rossi 有 Project 而 James Stirling 有 Practice,Robert Venturi 有一个 Project,I. M. Pei(贝聿铭)、KPF 等有 Practice。Eisenman 认为建筑史是靠这些有 Project 的建筑师写成的,同样是做小白房子,相比同时期的法国建筑师,只有 Le Corbusier 将其写进历史,那是因为重要的不在于白房子本身而是针对白房子的态度,和对其的思考,通过他的书写来推广。很多建筑师都有 Project,Rem Koolhaas 有 Project,Zaha Hadid 也有 Project,只不过有大有小,Peter Eisenman 列出了西方建筑史上 6 个大的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 Project(Mega Project),从维特鲁威(Vitruvius)和他的《建筑十书》到 Le Corbusier 的建筑自主性(Autonomy)。他认为在那些像 KPF 那样的建筑设计公司可以学到 Practice,在学校能学习认识 Project,要完成一个 Project 就得经过 Practice。

Practice 可以理解成我们设计师绝大部分的实践工作,而 Project 则是指那些对学科自身发展作出批判或具有意义的设计成果,设计具有很高的艺术性、社会性或者历史地位都不能成为 Project 的条件,比如我们会把一些设计归类到商业设计,一些设计归类到具有人文意义的设计,无论是商业设计还是人文设计都是 Practice 而不能成为 Project。

工业设计与建筑设计有几个显著的不同之处,一个就是学科内涵的广阔度上,工业设计远远不及建筑设计,就如虽然两种实践行为的基础都可以追溯到人类发展之初,但是工业设计只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所以相对于建筑设计来说,工业设计可以看作是偏向于 Practice 最为重要的学科。越偏向 Practice 就越容易受肤浅侵蚀,所以我们也可以看到像 Dieter Rams 会说自己“不是设计师,而是一个建筑师”,或者再选择的话他会选择做建筑师。但如果我们以 Eisenman 的理念来区分,Dieter Rams 做的都是 Practice 而不是 Project,而“为他铺路”的 Ulm school 如 Hans Gugelot 等人,成就更偏向于 Project。

工业设计与建筑设计另一个显著不同之处,工业设计与“mass”(大量、批量)是与生俱来的的,假设发展到个体定制设计阶段,它仍是与“mass”(群体)相关,因为这个定制的产品仍是这个东西的“群体”里的一个个体,有着更多的社会关联属性,而建筑的群体属性却在逐渐消退。当有强大的群体性参与时,Practice 也可能就会具有 Project 的意义,所以可以很多产品在具有很大的社会意义之后,再来引起学科自身的发展。但是,一个不变的根本是,对现状作出批判性的思考,比如 Unibody,就是一个 Project,不是因为在技术上的突破,而是在应用于批量产品上的突破,对以往的金属壳体的产品作出批判性思考,带来的结果是,它不仅改变了制造生态,也为设计带来了改变。

通常我们会认为在商业设计上很难实现设计师的自我追求,所以会退而求其次,去做一些个人性的“Project”,但这些“Project”都只是另一种形态的 Practice,如果要去追求实现上面提到的 Project,就必须去直接面对和研究“mass”(大量、批量、群体、大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