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感的消失

此篇可以作为《人与物的距离之变》的续集,在《人与物的距离之变》这篇文章中,主要探讨是从传统手工业走向工业化,当市场和分工介入之后,人与物出现了隔离。这一篇将讨论随着数字革命的深化,人和物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被拉大——实体感的消失。

数字革命,信息社会,0101,虚拟世界,扩增现实……其实,现在我们已经不再谈论虚拟世界这个词语了,它从来没有存在过,只不过我们出于对新技术时代的一些担忧和观望而生生隔离出来的一个概念,现在我们不仅拥抱了数字时代,而且期待着革命的更深入。所以现在大家都在兴高采烈或者幸灾乐祸地谈着传统书籍的消失,期待着电子书数字阅读时代的全面到来,或许不久前还在为传统的质感作辩护。数字时代就像一个黑洞,将一个个实体文明吸入( Oh my God! Its full of stars! ),转化为丧失了实体表征的东西,或许以后提到“书”这个词,我们就会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指向了,就像“文字”,在书写时代和输入时代就感受不同了,实体的书信也消失了,键盘也在消失,或许有一排排的实体在等待升入天堂。

在这里,我们讨论和探索变化。

开关的变迁

回到电气时代,我见过一位老奶奶不会使用电灯,大概在她老年痴呆之后,我看到好多次她将一条小凳搁在一条椅子上,然后爬了上去,拿起从天花板垂下的灯泡,一个劲的吹。

我奶奶,以前我提及过,她只会用拉线开关,当碰到其他形式的开关她只会叫我帮忙,而且使用拉线开关的时候,总是在“滴”拉下之后停顿很长一段时间,确认电灯已经熄灭才会放手,完成“答”的一声,而每一次停电的时候,她会马上点起她的洋油灯,我可以感受到她那种“老将出马”的兴奋和积极。

然后,我看到的战战兢兢来自于父母一辈,在他们按薄膜开关的时候。

而现在我喜欢观察人们使用电脑,以及触摸屏,我发现很多人会“不耐烦”,这种“不耐烦”包含了“战战兢兢”,尤其等待机器或者电脑或者手机作出反应的时候,有时会在机器反应之前按下第二次,接着第三次第四次,他们是如此不安心,全然没有对待机械开关时的那种潇洒。

机械开关的逻辑甚至原理我们是能理解的,但是数字产品的按键无论是实体的还是虚拟的,我们需要掌握的是规则。

屏幕的统治

无论我们走到哪儿,我们都在注意着屏幕,大大小小的屏幕。我们总在设想或者设计着眼镜式的电脑,这样可以自如地结合起数字和现实,而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如此,只不过没有把屏幕架在鼻梁上。

我们已经对自己的眼睛不再信任,需要屏幕的辅助。或许在我们某一次上街,看到一个卖烤红薯的,在决定是否购买前,拿出手机拍摄一个红薯的二维码,然后各种信息系统会给出参考,比如给出这个烤红薯出生地,它烤得到底香不香。

专家系统和自我鉴赏力

我们有各种专家系统,维基,大众点评,好友推荐,豆瓣猜,在我们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我们可以得到足够的参考信息,甚至是最终的决策。或许,这些参考足够好,甚至从功利的角度来说,它比自我鉴赏更有价值。

在我们认识和评价一个东西的时候,这些专家、信息和知识就会主动涌来,不管怎样,它会占据时间和空间,所以个人和社会的存在和交流都开始上升到知识层面。

个体欣赏力消失

欣赏并不一定要作出评价,但是欣赏是需要付出时间的,当我们被信息占据时间的时候,我们的欣赏就浅尝辄止,作为个体他的欣赏力的发展被抑制,而通过社会性的信息和知识的交流来弥补,或许整个社会的欣赏力在提高,但这种提高是基于社会交流的加剧而带来的。

我们凝视的时间被压缩,压缩成识别。即人的更多非逻辑的东西都被数字逻辑化,一些动物的本性被抹杀。

感觉力的弱化

我们越来越多依赖于视觉,而视觉主要精力花费在识别之上,或许我们会从“落叶知秋”转变为“知秋落叶”或者“知秋寻落叶”。

触觉或许不再重要,就像 iPad 界面中的皮革一样。传统的尺度、比例、秩序、均衡等感知力也被弱化。

在我们认识一个物体的时候,最直接的反应已被被数字时代的习惯给替代,比如命名,关键字,索引。我们说人的懒惰是进步的动力,但是在一些基础感知力上也不断渗入懒惰的时候,可以说要么是进化(比如朝智慧体)要么是退化。

在什么时候会被渗入呢,感知力被知识和信息替代,就像一群人围绕着一个艺术品在谈论“知道什么”之时。

社会分工与日常的冲突

但我们在流水线上只做一个螺丝钉的时候,我们就只围绕着螺丝钉,无法去创造和认识整体,而另外的人在做一个螺帽,所以交流的时候,我们只能给他们说螺丝是怎样,而听他们说螺帽是怎样。当我们无法去创造一个整体性的东西的时候,我们的消费行为中鉴赏就尤为重要,这个鉴赏更多依赖于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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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未来的先知是个盲人。